鎌←二
鎌先+二口生日快樂。
鎌先社會人、二口大學生
鎌先+二口生日快樂。
鎌先社會人、二口大學生
*
茂庭在家庭餐廳外面看到兩個人的身影,連忙招手示意。
「你們一起來啊?兩位主役。」
鎌先跟二口下意識互看了一眼,又別開眼,下一秒異口同聲道:「才不是呢!」
前一天,11/08日。
「叮咚叮咚。」鎌先慢吞吞地趿拉著拖鞋,他想著難得的休假日怎會有人上門來。
「啊。」他打開門,與昔日後輩打了個照面。
「前輩。」二口笑咪咪地、若無其事地招手。
「你怎麼來了?」鎌先雖有些詫異,但還是讓了身子讓二口進來。
二口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看房間,玄關凌亂地堆著鎌先的鞋子,但也僅止於此,他也脫了鞋,「打擾了」三個字幾乎含在嘴裡。
鎌先轉身就走進廚房拉開冰箱,他實在沒什麼時間打理屋子,冰箱也沒有什麼存貨,他努力翻找有什麼可以招待客人的。
二口看他那因為在家中自然放鬆的背影,實在有點邋遢。
『我真的喜歡這個人嗎?』他都想吐槽自己。
他到處望望,只不過——只不過待在那個人生活的地方,各處都充滿他的痕跡,他心裡就止不住地在意,為防胡思亂想過頭,他翻起桌上的雜誌,上面有著鎌先粗糙的筆跡,他想他應該是咬著麥克筆的蓋子,在上面匆匆忙忙地記錄。
當鎌先拿著早上沖泡給自己的咖啡以及在冰箱深處找到的同事贈予的蛋糕走出來時,二口正自然地坐在小茶几旁翻看他隨手堆積的雜誌。
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所以——你怎麼突然跑來?」他放下盤子,喝了一口咖啡。
那個一點也不可愛、嘴巴惡毒、臉卻長得非常受歡迎的後輩放下雜誌笑著說:「來看看孤單過生日的鎌先前輩啊。」
鎌先差點沒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
秋末就要入冬的街道,貓咪鍥而不捨地叫著,令人頭疼,像是要不斷喚起心中雜亂的思緒,而又有一隻爪子不停在心頭撓癢。
隔靴搔癢,不痛快。
二口重重呼出一口氣,凝結成白霧,他的眼睛攀爬過路邊所有建築物的窗,唯獨不落在右手旁走著的那個人。
最後他們出門購物,因為鎌先也不想在家裡跟二口大眼瞪小眼。
「鎌先今天不跟女朋友過嗎?」二口在鎌先停下來看著一款櫃子的設計時,悠悠地問。
「哈?!」鎌先查看著門扇的尺寸,卻做出「別開玩笑了」的表情。「哪有那種東西。」
「嗤、」二口禁不住笑出聲,原來女朋友是「那種東西」的存在啊。
「原本是想回家一趟……」鎌先直起腰,搔了搔後腦杓的頭髮,新生的黑髮在手指撩撥下若隱若現。「現在,」他轉過頭,拇指指了指賣場「生鮮區」的招牌「我做頓好料的給你吃。」
二口看著他逕自往前走,欲言又止。
生日的不是你嗎?
提著一大袋牛肉、西洋芹、蘑菇以及馬鈴薯,二口親眼看著鎌先放進好幾根紅蘿蔔,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抬起頭問:「不喜歡?」
二口還沒回答,他就咧開嘴一笑,繼續放進去的動作「挑食可不行啊。」
二口不置可否,道:「前輩就是這樣練成肌肉的?也是,不練又吃那麼多,大概會變成贅肉吧。」
「多學學我。」鎌先舉舉頗重的塑膠袋,似乎有些得意。
還是老樣子聽不出我在揶揄他,二口想。
回家的路上他們經過立式居酒屋,老闆對鎌先打了個招呼,鎌先說了聲「等我一下。」就走了過去。
「一瓶燒酒。」
「已經可以正大光明喝了啊?鎌先。」老闆笑瞇瞇地道,一邊手腳俐落地動作。
鎌先聞言就笑了「我一直都很正大光明地喝啊。」取過酒瓶他仰頭一飲而盡,拿過打包的小菜。
他在漸漸昏暗的天色裡從簾幕後走來,對著二口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臉色有些紅,連同耳朵。
二口突然覺得心中溢滿了某種情緒,就要這樣流瀉滿地。
他插著口袋像個不安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眼看他慢慢走來,他感到血液彷彿從指尖開始逆流回心臟。
他果然喜歡他,雖然這感情莫名其妙,但他也束手無策。
「下班我都餓得要命,一定會經過這裡,吃著吃著老闆都認識我了,還可以聽到一些八卦,前輩很多人都會在這裡喝酒,酒癮一上來,什麼話都說出口。」鎌先這麼說的時候,很淡很淡的酒味傳來,二口竟不討厭。
「我因為打著領帶,老闆之前還不知道我還沒二十歲,就給我喝了。冷的時候還是要喝一杯,暖和多了,很舒服。」他的聲音像背景音一般,但卻是這個夜色最好的存在,因為太過理所當然。
彷彿錯覺一般,這條路,二口想。
好像他們真要回什麼家一樣,這想法令他恍惚。
「說起來鎌先是不是變矮啦?啊不、是我變高了。你是不是沒再長了啊。」
「嗤~即使這樣我還是比你高啦。」鎌先睨他一眼,勾在臂彎裡的袋子裡啤酒瓶框啷框啷。
「你怎麼知道。」二口不服氣。
「就是知道啦!」鎌先擺擺手「我可是比你長一屆的『鐵壁』呢。」他先拉開了一段距離,二口頓了頓足,才跟上去。
鎌先靖志不管何時,提起「鐵壁」永遠是驕傲的。
所以在他心中,他也是一直、一直,不敗的鐵壁,就像那個背影一般。
二口在心裡嘲笑了自己一番,才快步前進。
鎌先真的大顯身手煎了兩大盤牛排,切也不切,他說就這樣吃才爽快。他炒菜的方式也很粗獷,整個鍋子拿起來大火快炒,很快就上桌了。
他打開啤酒,舉起瓶子「二口,因為我沒有準備你的禮物,就請你吃這頓啦,雖然早了點,生日快樂。」他仰頭就灌。
「為什麼我就是果汁……」二口小聲碎念,但還是喝下飲料。
牛排裡面有加入紅酒,二口沒想到僅此就讓他感到熱意上湧,而對面的人則是比他早陷入輕微的醉意之中,他臉頰緋紅從左頰橫跨鼻樑又攀爬到右頰、講話也不知不覺間放大了音量,含糊地抱怨著上司、客戶。
二口隔著一桌狼藉一言不發,所有的一切像是滴水入杯,在今夜流速越加越快,杯子的表面張力將要無法承受,全世界震顫。
他伸手欲勾那酒瓶,鎌先卻半張著眼道:「這不行,小鬼。」然後像個酒鬼般挪了挪抱著的酒瓶。
「哈!?」二口撐著頰,眉毛豎起,他指指鎌先又比比自己「才一歲。」垂下眼,眼前的人變得模糊,顛倒的醉意令他欲眠,但他卻覺得這是一場自己創造的夢境,他自己走進去的。
「不。」鎌先講話已變得像醉人特有的拖沓,搖搖晃晃著伸出手,擺出「PEACE」。他打了個半嗝,於是更像是小小的氣管堵塞聲「二啊。」
還有兩天、還有兩歲、於是現在,他還是十八歲的二口堅治。
與他十七歲、十六歲時相同,可以憑著一股衝動做任何事,在據說會倒霉的十九歲到來之前。
生日禮物,有股淡淡的酒味,從脣上蔓延開來,醺得陶陶然。
就把他當成一場過於真實的夢境,或許也可以。
鎌先醒來的時候已經睡在自己的床上,不過他照樣睡得很凌亂,他抓抓肚子,在下床的時候踩到某個物體。
「啊————!」兩人都發出了難聽的叫聲,二口被八十二公斤的男人一腳踩在身上,痛得讓剛醒來的他以為被大象輾過。
「鎌先你這個白癡——」他爬起來,聲音從廁所裡傳出來。
鎌先在床沿坐了半晌,才稍稍回神,回想起自己昨夜不知何時就失去了意識,就這麼過了生日。
他也並不是很在意,抓了抓後頸,眼角捕捉到枕頭旁的一個物體。
「謝禮。還有生日快樂。二口堅治。」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實在不能說多好看。「你重死了,因為拖了你回房間我很累就睡這兒了。」下方補充了一段,鎌先笑得樂開懷,罵他太重的報應就是被他踩了一腳。
還有哪家的謝禮會在別人送禮之前就先買好啦?不過他也只是煮了一頓……
鎌先突然覺得二口有點可愛,卻被自己的想法驚悚到。
他們交錯身影收拾自己,省略早餐只能匆匆出門,二口在玄關穿鞋時,看見鎌先從房裡走出來。
「……沒人告訴你禮物不要當面拆嗎?」他看著領口下整齊打起的領帶,冷冷地道。
「我沒有當面拆啊,而且這是我的禮物你管那麼多幹嘛。」鎌先並不理會。
「我還以為你不會打呢,你該不會剛剛都在花時間打領帶吧哈哈。」
「我怎麼可能不會打,話說回來你才不會打吧!以前學校都是簡易式的,我就不信你會。」
「我會啊我又不是你,笨——蛋——,還以為我要先示範給你看呢。」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啊——」
在交戰的拌嘴中門關了起來,室內一時無聲,卻像在等他們回家一般,安靜不下來,空氣中隱隱傳來遠去的話語。
鎌先靖志,二十歲的第34個小時,處男歷仍然是二十年。
二口堅治,距離十九歲倒數14個小時,處男歷為十八年又10個小時。
他們的初吻都在12個小時前失去時效。
只是一個不知道,一個還不想讓他知道。
但總會有那天到來的。
END